油菜花开
油菜花开
远在韩城钢厂的同学周日爬了一趟小区后边的盘龙山,在朋友圈里晒出满满地喜悦,一张张婀娜多姿、五颜六色的景色,令人目不暇接,山里边那清新的空气更是隔着荧屏扑面而来。惟有那漫山遍野金灿灿的油菜花,令我神往,看的眼热,心跳。
儿时,油菜花在我们眼里可没有现在这么美。我出生在上世纪70年代的蒲城的一个矿区,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冬日里,油菜花还在幼苗期,长着绿绿的叶子,匍匐在农田里,就和普通的青菜相似。我们在大哥哥和大姐姐的带领下,趁着月色,三五成群挎着小箩筐,散开在农田里,手脚利索的薅着。冬日很冷,不一会儿,手便早已失去知觉,只是机械的来回动着,不知谁喊了一句,快跑,有人来了,我们便跟鸟儿一样,四散而去。母亲把这些油菜叶用水掏干净,在日头下晾晒干,无论是熬面汤,还是做成包子,都给我们饥年留下了深刻记忆。
到了三月中旬,油菜花要开了,南方来的养蜂人,便会找一块适合采蜜的地方,安下家来。一箱箱带着蜜蜂的蜂箱从高高的车上卸了下来。随之,我们居住的地方便时不时的有小蜜蜂出入家门。最令我们好奇的是,养蜂人每一次将蜜蜂从蜂箱中拿出,蜜蜂在他们手上来回跳跃着,看的我们心惊动魄。依附在蜂箱夹板上那一块块黄亮亮的原蜂蜜是养蜂人将来要酿蜜的材料,也是我们偷来尝鲜的“猎物”。只要是看到谁第二天,手上或者头脸肿的有面包那么大 ,一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后果,他也就成了我们这些天取笑的话笑柄。
说起来,我和蜂蜜也是有缘分的。小时候,身体不好,老是好咳嗽,去不了根,可把母亲愁坏了。不知听谁说的,蜂蜜拌上酥梨熬水喝,管用。母亲还是咬了咬牙,在和养蜂人讨价还价中,买来了一瓶瓶蜂蜜。看着清亮的蜂蜜在舀子中流向母亲拿来的瓶子中,那种感觉真好,更有不知从哪钻出来的蜜蜂不知死活的扑了上去,在养蜂人不停的懊恼中,挑了出来。真别小看土方子,就是这一瓶瓶蜂蜜将我的咳嗽去了根,让我也能在冬日里和一帮小伙伴疯耍。
到了油菜花结籽的时候,我便会跟随母亲在地里边捡拾洒落的油菜荚,农人们不敢等油菜籽熟过了,这样不等镰刀上手,菜荚便会将籽洒落一地。遇到好的年月,又大又饱的菜荚也是我们孩子们争夺的对象,小脸在汗水中被小脏手涂抹的一道道。母亲把我们拾回来的菜荚倒在一张大塑料布上,生怕有一颗菜籽遗失。经过晒干、去皮、吹拂掉上边的灰尘,我们便和母亲一道把菜籽送到附近的压榨菜油的作坊。看着清亮泛黄的菜油一条线似的流进油缸里边,那种美的感觉根本是别人体会不到的。
菜籽变成了菜籽油,母亲还会跟匠人把压榨下来的油渣讨要回去,做成菜籽饼。说起来是给家中饲养的那头黑猪吃的,很多早被嘴馋的我们偷偷一天掰上点,吃到肚子里去。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油渣是讨要不来的,乡里乡亲的人家压榨菜籽油的师傅不能白给你去压榨的。很多时候他们在和主家商量好后,把油渣留下来。一般情况下,主家白让人家给压榨菜籽油了,又怎么好意思讨要油渣呢?这些榨油师傅也不会白干的,他们都很有心计,经过再次压榨菜籽之后,还会产出相当一部分油脂。而这些油脂就属于老板所有,通过自己的渠道转手卖给别人。
现而今,生活条件好了,住在钢筋水泥结构的城市里,很少能有我们那个时候的经历了,甚至于能看到油菜花开,对于有些孩子都很奢侈了,除非跑到专门大面积种植油菜花的地方。不过在春雨过后的油菜花地里,那一朵朵昂着头,争先恐后绽放的油菜花,在暖阳的照射中,花儿是那么的鲜艳迷人。随风飘过在花浪中,一股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中,那一只只或是彩蝶、或是蜜蜂的翩翩起舞,仿佛置身梦幻的通话世界一般。
又是一年油菜花开,这是一年之中最美好,最养眼的季节。在泥土的芬芳和油菜花的清香中,满山沟壑中,杨万里的那句:“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新绿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真的不是梦。(王惠武)